裴元来得快走得也快,这一次喂饱了裴大人,谢九九没有着急回京,而是带着两个孩子在别院又住了七八天,直到南巡随驾的名册流传出消息了,她才带着阿满阿福回府。
那天关于南巡的事裴元并没有多说什么,但回府之后的谢九九看着他从关如琅的书房里拿回来许多关于水系漕运的典籍和图册,就大概猜到这次南巡祭祖是顺带的,陛下怕是要从漕运河道做切口,来收拾人了。
自古以来盐铁和漕运织造,就是朝廷垄断油水最丰富的行当,而其中漕运站河道又占了两样。
一来本身水就深,不管是漕运还是沿途的河堤河道,只要一动就是淌水似的银子往里头填。
二来盐铁织造、瓷器茶马的运输和交易,又都要依托漕运水路,这私底下到底多少走的官路,又有多少走了私路子,恐怕便是当地的官吏们也不可能完全说清。
谢九九是收拾书房的时候无意间看见的,看完就完了,过后连问都没问过裴元半句。这种要命的银子不是自己能赚得到的,自家便是再经营三代人,说不定才有本钱和底气去碰这些东西。
不过既然是要动漕运,那到时候能腾出来的官职肯定就少不了。裴元毕竟是状元,到时候说不定还真能捞着个满意的缺儿来。
心里有了这个底,当圣驾出京往南直隶去时,两人分开得也不算过于艰难。
裴元作为随驾的翰林官,大部分时候还得在御前轮值,他没精力也来不及不舍,因为他也被陛下亲手操纵的漩涡卷了进去,差别只在于他这次要充当绞杀入了漩涡陷阱那些人的刀,而不能做了别人的鱼肉。
谢九九要做的,则更加得心应手一些。她得趁着裴元离京的这段日子,把府里和铺子安排妥当,毕竟云客来和状元楼完完全全都是她一个人的,即便是她离开京城,这两个铺子却不能倒了。
“春儿,当年在容县的时候,我当时问你要不要找个好人家成亲生子,安安生生在容县过日子,当时你摇摇头说不愿意,我就把你带来了京城。”
谢九九最先找上的春儿,即便她现在住在府里的时候越来越少,守在状元楼的时间越来越多,可真到了要紧的时候,谢九九第一个想起的还是只能是她。
“小姐,你怎么又说起这个了。”春儿还以为谢九九找她回来是商量接下来几个月两间铺子里的生意怎么办,毕竟陛下这一走几乎把大半个京城都带着走了。
不光是有资格跟着圣驾一起南巡的官员宗室勋贵,还有很多做生意的人也跟着坠在出城队伍的最后面,毕竟这么多人一起上路,路上吃的用的肯定紧张短缺。
沿途的县城很难说能保证供应随驾这么多人的吃喝需求,从京城跟出去的这些生意人,只要狠心吃得下这份苦,是肯定能赚上一大笔的。
只是这么一来,留在
京城的人就更好了。这两天还有一大批读书人也跟着出了京城,人家就一路跟着去南直隶,就盼着途中万一有个什么机遇,能在陛下跟前露上一次脸,说不定就能一飞冲天。
这样的想法说出来怕招人笑话,但这么做的人却不少,“这几天状元楼的生意比老潘那边还要差,大晚上的就三桌客人,还一个个长吁短叹自己时运不济,没有跟着圣驾出京的盘缠,要不然也要跟着去。”
三个大男人,两碟小菜一壶酒喝得涕泗横流的,到最后含含糊糊甚至还说起裴元这个前状元的不好来。
说来说去都觉得裴元这三年入了翰林院就泯灭为众人,没有流传甚广的诗词,也没有做出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来,看来他也不过是个庸才,只不过是命比旁人要更好得多罢了。
这样的话听了也就听了,春儿自然不会回来学。只不过她一门心思都扑在生意上,现在谢九九居然又老调重弹跟自己说成亲的事,这让春儿有些无所适从,“小姐,我都是二十多的老姑娘了,我还以为这辈子你不会再跟我提这个事了呢。”
“我知道,你这心里啊现在就装得下银子,银子比男人更贴心更亲人是不是?”
谢九九当然知道春儿的打算,当年跟着自己来了京城之后,自己所有不方便或是腾不开手的时候,都是她替自己在外面办事。三年时间,不光是自己和裴元在京城站稳了脚跟,春儿也靠着自己和云客来与状元楼一同长大,宛如一颗苍天大树。
“你别嫌我啰嗦,我比你大几岁我自然就该看着你。女户我早就给你立了,按理说成亲成家的事你自己就能做主,我不该再插手。”
“可谁让你从小跟了我,你就是烦了厌了我也还是要再问一句。”来京城三年,谢九九每年都要找机会问一问春儿,有没有成家的打算。
春儿刚开始是真的不愿意,因为来了京城之后跟着住在关家的那段时间,私底下不止一个人想要给春儿牵红绳,而对方大多都是关家的家生子。其中有两个是关家铺面上的管事,还有一个是城外庄头家的儿子。
说不上不好,给关家做管事一年到头赚的银子比京城寻常人家要多得多,再加上有主家当靠山,在寻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