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臭了才被人发现。
“人各有命。”孔珍说,让她不要管,出事自然有警察上门。
任月先前的念头隐隐得到孔珍的支持,不孝的罪恶感减轻几分。母女关系尚可,任月容易信服孔珍的人生经验。纵然孔珍也有过重男轻女的瞬间,人无完人,能把她从破烂的家带出来,抚养成可以自食其力的大人,就是一个了不起的妈妈。
孔珍说:“别想太多,早点睡,明天是白班还是夜班?”
相似的嘱咐今晚听了第二遍,多了一层安慰作用。
任月是有点乏了,“也是白班。”
迟到的父爱洗不净七万块背后的污秽,赃款已经甩出去,任月卸掉棘手的包袱,老实上床睡觉。
也不知道那个泥猛怎么处理这笔钱……
方牧昭正为此事上火。
任开济“二进宫”期间结识一个叫大胆坚的犯人,出狱后搭上大胆坚一帮,成为警方线人。
大胆坚本名李坚,21岁犯故意伤害罪被判八年,减刑两年后和任开济同年出狱。大胆坚帮他的叔叔做事,这次任开济偷的是大胆坚的麻-古,按现在黑市价格50元左右一片,至少已经卖出1400片。
讽刺的是,对于毒贩和警察,这都是一个重大纰漏。
除了大胆坚,没人说得清任开济一共偷了多少。
七万对于毒贩只是小数目,对于癌症父亲,更不及缺失多年的家庭的价值。
任开济没有当面将毒资交给任月,寄件方式潦草且风险大,一定是被逼上了绝境。
他既要躲警察,还要躲大胆坚,被任何一方找到都只有死路一条,一个死得慢,一个死得快。
任开济没有道理不孤注一掷。
七万块不是方牧昭见过的最巨额的毒资,却是第一笔以一种隐秘方式流经他手的毒资。
只要稍动歪念,方牧昭可以让它隐秘消失,可以说不够七万,可以说任月从来没给过他,也可以说快递丢件了。
方牧昭要是富二代,区区七万块不足以构成诱惑,更不会来干这份活。
这笔钱若凭空消失,大胆坚不会放过任开济,更不会放过任月。
贪念形成的蝴蝶效应,会毁掉不止一个人的生活。
一想到那个经常戴头盔的身影,谨慎却不胆小,疏离又心怀柔情,方牧昭心境莫名宁静。
他每天跟三教九流打交道,领教过人性的幽暗,难免沾染上一些污浊。
月有黑斑,人有暗面,任月像一轮皎月,方牧昭站在月光里,看见她明亮无瑕,也看见自己一身清白。
方牧昭要为这笔钱寻找一个合适的支点,尽可能平衡它对各方的影响力。
方牧昭把两块钱砖藏在安全的地方,准备约叶鸿哲出来。
另一道电话先打进来,是大胆坚的叔叔手下一个小马仔,能力一般,因为是李家亲戚,地位比方牧昭高一点。
“泥猛,在哪?”
方牧昭:“做什么?”
对方说:“快过来帮忙。”
方牧昭:“你闯祸了?”
对方哎呀呀呻吟,牙疼一般:“叼,别讲了,懵佬不见了。”
懵佬本名李义,人会起错名,绝不会起错花名,懵佬是真懵佬,脑子懵的,医学诊断是智力低下,俗称智障。懵佬是大胆坚堂弟,要不是懵佬,现在可以接他老子的班,没大胆坚什么事了。
方牧昭:“济公失踪,怎么懵佬也不见了?”
马仔:“就是咯,要命!”
这几天李家上下乱成一锅粥,忙着加强仓库看守,联系客户老板更改出货方案,还有出去猎杀任开济,自然放松了对懵佬的看护。
懵佬平常有专人看护,不禁足,平常想去哪就去哪,不出意外就行。这晚换班的人迟迟不来,小马仔打了一个瞌睡,懵佬就从电玩城跑丢了。
方牧昭:“你也知道要命,报警啊,警察有天眼,哪个旮旯看不见。”
马仔:“痴线,这个关头招来警察大家一起扑街。”
方牧昭:“找不到懵佬大家一起扑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