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实,这其中明显是有问题啊!
叶青釉一直在旁细听,在听到‘碳木论’的时候,心中便有震颤,满脑子都是‘莫说叶守钱痴,总有痴得像叶守钱一样的人’。
又听到后面的这些事儿,结合周家老夫妻两人刚刚听到声音,连面都不漏,只说有半筐泥,再多一点儿也没有之类的话
很明显,这是后面发生事情,所以周家老夫妻不想再卖小六泥,就糊弄个面子呀!
叶青釉听得更加仔细,果然,下一瞬,便听周老爷子说道:
“那段时间里,我腿脚不便,心中又记挂着事情,揉不出泥,难免唉声叹气,家中儿子以为是我担心外面客人的事儿,就想了个注意——
自己上外头去买四十文的泥,让我把这泥再以三十文的价格卖出去”
这全家都有点呆傻啊!!!
都这么忠厚老实吗?
贴钱的生意也干?
叶青釉心中一声暗骂,但脑中线索串联,立马知道究竟发生何事——
“我是闲不下的性子,所以那些四十文一筐的泥搬回家,我便想打开瞧瞧,可打开一看”
周老爷子连声叹气:
“只有最上面那一层是好泥,薄薄一层拨开后,下面的泥全部都是是没有淘洗干净的沙子和石砾。”
“而那最上面包的那层泥就是出自我手。”
果然!
线索彻底串联,叶青釉轻声道:
“买周爷爷的泥,每筐分一些,便可以让外面那些人的泥卖相更好,值的更多。”
“旁人若是来越姥山下买泥,只捻一点点上头的泥,高价将整筐买了回去,那便是亏大发了。”
“越姥山路程较远,也不是所有匠人都聚集在龙泉镇上,不少也在周边的乡里田间,来一趟就更为麻烦,吃了亏不一定回来,哪怕回来,咱们刚刚路过河边也瞧见了那一群亡赖混子,八成都是彼此护着的,想找人估计也难”
所以,那小六的生意才能长久不衰,一直在周老爷子这里买泥。
这对小六来说是百利而无一害的生意,只要一筐好泥分的筐数越多,便近乎没有成本。
哪怕是没有这么干,遇见真的识货的客人,也能留几款好泥单独留给人家
如此情况之下,歇一天便是无数银子挥手告别,小六如何能不恼火,不催促呢?
难怪刚刚瞧见外头的泥都参差不齐不,压根没有参差,就是差。
刚刚叶青釉还想着为什么那群人明明要做生意,却连最起码的将上面的泥给弄好看点儿都没做到,原来是那群人压根弄不出来好泥。
“终归是小辈,而且又是爹娘没得早的小辈,我们没有将事儿说出去,不过也不愿意再给他泥。”
周老爷子讲了半天口干舌燥,将杯里的茶水一饮而尽:
“他来催了好几次,我们都说不方便,不想做泥,催的很紧,这才洗上小半筐压根不够用的糊弄,也想提醒提醒人家别干缺德事。”
叶青釉想了想:
“周爷爷揉的泥很不错,只是我刚刚掀筐上东西的时候,瞧见那荷叶都要枯了,是放了几天,所以才有些干了吧?”
“那老六不,小六,是不是许久没有来拿泥了?”
周老爷子一愣,旋即点头道:
“是,得有大半月了吧。”
“不过我那泥存的好,放在阴凉地,又以荷叶封好,也不走水汽,所以放个把月也没事的。”
叶青釉倒不是质疑周老爷子揉泥的技术,只是想要搞清楚另一件事:
“大半个月时间不来,周爷爷这脚伤也有几个月,前面都弄半筐糊弄”
“那人是知道在你们这里讨不到好,以后不会来了。”
这话一出,屋内陷入寂静,周家老夫妻脸上明显流露出失望以及受伤的神色。
叶青釉心中为那明显无主的半筐泥感到高兴,也为今后预想中能得到更多的泥而高兴,可面上还是憋着嘴问道:
“周爷爷,那老六就是想要骗您的泥发财,咱们不一样,咱们是正经的匠人,我爹是啥人,您也清楚的很,我可不信我阿爹替您讨回钱后,您没有打听几句”
“咱们真心想要泥,也乐的有您这样好的泥。”
“您家以后若是有泥,不如都卖给我们吧?”
“我们是肯定爱泥的口说无凭,若您不信,我们,我们每次开窑做了瓷,就先给您留一件。”
谁占谁便宜
叶青釉这番略带试探的话并不是全无缘由,今日这一场对话下来,她其实心里也对周家老夫妻有了一定的认知。
说到底,他们和叶守钱其实都是一类人,心中都抱有一份赤子之心,对某一行怀有浓烈的感情与热忱。
这两老夫妻能被自己小辈诓骗这么多年。
一方面除了真的不太敏锐以外。
另一方面,也正是希望有人能见微知着,从细枝末节也能瞧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