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他的衣裳干净整洁,仍然熏着沉香味,看不出他几个时辰前还在手刃人。
&esp;&esp;他感觉得到,奚吝俭并没有多用力。
&esp;&esp;每当收紧后,只要再过一会儿,那窒息感便会陡然松弛下来,给他一息喘息的时间。
&esp;&esp;而后又立即收紧。
&esp;&esp;但都微妙地维持在自己能够承受的范围内。
&esp;&esp;似是想用此种方式警示他,有什么地方惹到了奚吝俭,又像是奚吝俭在和自己怄气,而他成了不幸被迁怒到的那个人。
&esp;&esp;奚吝俭确实蕴着火气,但至少不是因为眼前的事。
&esp;&esp;苻缭不知奚吝俭情绪为何变化如此之快。
&esp;&esp;或许不是突然转变,只是自己没注意到,只等爆发了,才迟钝地发觉不对。
&esp;&esp;奚吝俭居高临下地端详着苻缭。
&esp;&esp;柳条下的淡红印记若隐若现,仰起的脖颈让锁骨更加明显,就在他略显宽大的衣襟内直直往自己眼眸里冲。
&esp;&esp;本就白皙的皮肤被阳光一照,更是像透明一样,看得见几条青色的血管,像是蛊毒,又像情丝,深埋在之中,又如此凶猛地撞击着皮肤,让人感觉触手可及。
&esp;&esp;他努力地呼吸着,像是搁浅的鱼,而且能让他活下来的水源就在眼前。
&esp;&esp;他只能祈求那水源高抬贵手。
&esp;&esp;苻缭的气息稍弱了些。
&esp;&esp;“殿下……”他听见那人气息不稳,“殿下对我有何不满,可以直说出来。”
&esp;&esp;奚吝俭先前也生气过,但他从来不说原因,发作前也没有明显的征兆。
&esp;&esp;长此以往,身子迟早要出问题的。
&esp;&esp;奚吝俭不以为意。
&esp;&esp;又是这一套。
&esp;&esp;气都喘不上了,还惦记着季怜渎呢。
&esp;&esp;苻鹏赋这个自私蠢货是怎么养出这么个儿子的。
&esp;&esp;奚吝俭的手陡然收紧了。
&esp;&esp;苻缭感受到一股巨大的拉力——说实话,他已经不大能感觉得到了。
&esp;&esp;脑袋一片空白,身子开始酸软无力,他不得已用双手抵住绞在自己脖颈上的柔软柳枝。
&esp;&esp;“殿、下……”
&esp;&esp;苻缭方才意识到先前的力度,对奚吝俭来说只是过家家一般。
&esp;&esp;闻见苻缭的气息突兀变弱,奚吝俭遽然回过神来。
&esp;&esp;他顿时松了手上力气。
&esp;&esp;这是第几次了。
&esp;&esp;因为几句话便无端恼怒,还做出如此失态的举动。
&esp;&esp;奚吝俭垂下眼,瞧见苻缭的胸膛急促而不成规律地起伏,渐渐归于正常。
&esp;&esp;他微不可闻地松了口气。
&esp;&esp;奚吝俭知道自己突然的失控,均是与苻缭有关,他却说不上这突如其来情绪因何而生。
&esp;&esp;只是见到这个人,他的心脏便跳得比以往更不成章法。
&esp;&esp;随时会溃不成军。
&esp;&esp;该远离他。奚吝俭想。
&esp;&esp;苻缭猛烈咳嗽起来。
&esp;&esp;奚吝俭看见他双手捂着脖颈,鲜艳的红色仍从白皙的细指里露出些许。
&esp;&esp;他的双手开始使力,想止住自己的咳嗽,但收效甚微,因恐惧和着急渗出的汗水挂在清秀的脸颊上,昭示着这个可怜的人方才经历了什么样的苦痛,反倒唤起作恶之人的廉耻。
&esp;&esp;是自己造成的。奚吝俭清楚地意识到。
&esp;&esp;该由自己负责。
&esp;&esp;最后一次。
&esp;&esp;他匆匆收了力,捞住苻缭。
&esp;&esp;苻鹏赋这个一家之主被吓坏了,更别提其他人,均是呆若木鸡。即使瞧见苻缭已无大碍,仍是不见有人敢动弹。
&esp;&esp;奚吝俭眸色深沉几分,带着苻缭就要离开。
&esp;&esp;身后突然传来一阵跑动声,奚吝俭面色顿时冷了下去。
&esp;&esp;“朕不同意!”稚嫩的声音从他身后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