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这些九龙街的居民来说,即便是袍哥会崩溃了,日子还是能过下去,只是可能会比原来艰难很多。
“挡不住和不去挡是两回事。我这条命是鼎爷给的,他留下的这份基业,我得守住喽。”
李钧眉峰挑动,心中有万千言语,却还是欲言又止,最终无奈道:“鼎爷说的没错,你就是个愚忠的人。”
“这不是愚忠。”
况青云一字一顿,继而反问道:“别光说我,那你呢,早就可以逃走,又为什么一直隐忍到现在?”
李钧闻言愣了片刻,嘴角不禁露出一丝苦笑。
况青云的话没有说错,以他现在武八极限的实力,再配合上那只能够隐藏气息的息蜓郎,只要去找墨家改换一个面孔,要逃出成都府不会太难。
道门虽然能在大半个川蜀只手遮天,但青城集团只不过是在成都府范围内执牛耳。
只要能离开成都府范围,余寇要找自己无异于大海捞针。
至于锦衣卫方面,只要自己放弃破锁晋序,魏拒鞍也能为自己提供庇护。
可这样的结果,是自己想要的吗?
去寄人篱下?
去忍辱负重?
去一辈子当个碌碌庸庸,唯唯诺诺的武八?
武道序列是一条有进无退的道路,一时的怯懦,就是一生的卑微。
武夫在世,当如过河卒。
李钧摇头道:“我是为了争一口气!”
况青云一字一顿,“那我求的便是那一点义!”
长桌两端,两人四目相对,终是相视一笑。
话已至此,何须多言。
轰隆!
一声怒雷在天际炸响!
人发杀机,天地反覆。
天发杀机,龙蛇起陆!
李钧手腕上的通讯装置突然响起,来信者正是顾府总管,钱海。
内容言简意赅,只有六个字:考察组已进城。
“大幕开启,该登台唱戏了。”
李钧抬眼看天,滚动的雷云之下,有鸟群在振翅盘旋。
新政区,成都府县衙。
一辆顺天府神机军工集团制造的豪华客车停在了衙门门前。
客车的侧面喷有一副白底黑字的仪仗匾文——大明帝国吏部。
成都县县令破天荒穿上了那件绣有鸳鸯补子的官服,但神情却异常平静,半点没有迎接吏部天官的兴奋之情。
反倒是他身旁的黄耀宗满脸堆笑,快步走到客车旁,恭敬喊道:“诸位大人一路辛苦了,成都县已经备下了薄酒,为各位接风洗尘。”
车门打开,三名穿着素雅儒袍的中年文士缓缓步出。
为首一名国字脸,下颌留有长髯的男子对着躬身候在一旁的黄耀宗淡漠的点了点头,便直接无视了他,径直走向那位站在县衙大门前一动不动的老人。
“学生张显,见过裴公。”
看到这一幕,跟在张显身后的两名掌固同时愣在原地,一时不知所措。
老人脚步一动,朝旁边挪开半步,“张大人你现在可是吏部考功司的员外郎,按官职比老朽还要高上一级,如此行事有违礼制。”
张显沉声道:“在裴公的功绩面前,区区官位何足挂齿。”
“都是些过眼云烟了,你们从北直隶来一趟辛苦了,先进门吃口热饭吧。”
“多谢裴公。”
张显跟在老人身后,亦步亦趋进了县衙大门。
那两名一路上针锋相对的考功司掌固此刻并肩坠在最后,跨过县衙门槛的时候,下意识侧头对视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惊讶。
就在刚才,他们两人都暗自检索了吏部考功司的电子档案。
记录在案的成都县县令名为裴行俭,履历平平无奇,没有丝毫令人惊艳之处。
唯一一点值得关注的地方就是保举他任职成都县县令的人,正是如今的成都府知府。
这样一个靠着裙带关系混上肥缺的老吏,有什么地方值得张大人如此恭敬?
两名掌固脑海中心念如电,脑海几乎同时冒出了一个令人不寒而栗的猜测。
有人刻意隐藏了裴行俭的履历!
念及至此,两人均是心头一沉。
这次举荐恐怕不会像他们料想的那么简单。
暗流涌动(一)
灯火通明的成都县衙门,有眼眸猩红的鸟群在上空盘旋。
夜枭的尖嘴中闪烁着枪械的金属冷光,夜枭的翼下悬挂拇指大小的炸弹。
彼此泾渭分明,却在黑幕下又似融为一体。
县衙后院的正厅中,已经摆下一桌席面略显寒酸的酒席。
可以张显为首的三位身份殊贵的吏部考功司官员,脸上却没有流露出半点嫌弃,甚至笑容还比往日更加灿烂几分。
似乎这些家常便饭比起往日的山珍海味更让人垂涎三尺。
“张大人,